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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中山国奇遇:遇见苏轼的雪浪石传奇

06-25

古中山国奇遇:遇见苏轼的雪浪石传奇

这么近那么美,沿着六月河北文化采风的足迹,我来到了位于今保定定州的古中山国。战国、两汉、后燕的中山国曾定都于定州,此也是联合国地名组织命名的“千年古县”,河北省十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

周末从北京西站八点出发,十点多顺利到达定州站。定州站是个小火车站,依旧保留着上世纪80年代的火车站模式。从定州站坐公交K1路直达古城,奔向建于明洪武初年的定州古城南城门,可惜城门周边竖起绿色铁皮围栏,此时正值断交维修,我只能走一段回头路,从右手边小巷进入开元寺塔景区。

开元寺塔为宋真宗时期的八角形楼阁建筑,开建于公元1001年,是中国现存较高的古砖塔。此塔造型威武端庄,塔身十一级,高83.7米,内有木楼梯穿心盘旋至塔顶,每天仅开放有60张登塔票。该塔曾于宋辽时期用于瞭望敌情,故又名为“料(瞭)敌塔”。罗哲文先生题此塔为“中华第一塔”。站于塔广场一边而望,夏日午后阳光下拍出的静谧画面,仿佛旧时光倒流。

沿着开元寺塔继续向前,即为定州博物馆。博物馆旁边建有北宋仿古风情街——宋街。定州博物馆为汉代建筑风格,大厅中间立有高达9米的锻铜浮雕,浓缩了定州历史长河独具魅力的文化标识。馆中收藏有汉中山王墓、静众院塔基地宫、静志寺塔基地宫等出土的青玉龙螭衔环谷纹璧、东王公西王母故事玉座屏等众多藏品,以及北朝的佛教造像、北宋定窑瓷器等。

博物馆展览区“故乡星空”,展出属于定州历史的人文名人包括苏轼、李延年、刘禹锡、崔护、张寒晖等的介绍,诗篇流传,乐音飞舞,风华绝代。“世界平民教育运动之父”晏阳初旧居就在博物馆正门左边,其与陶行知并称为中国教育史的“南陶北晏”。

从苏轼到晏阳初,文化教育先行的古城,熠熠生辉。跨过中山东路到达的是“国保单位”定州贡院,又名考棚,为北方保存较为完整的古代社会选拔秀才和贡生的考场。贡院主体建筑由号舍、魁阁组成,后有一座“挽胜楼”,为考官办公、住宿场所。院里影壁为科考后放榜的地方。院里还有乾隆六下江南、五过定州时在贡院亲手植下的“乾隆双槐”。

“不负苦心,三日辨才烧玉处;能酬壮志,十年磨剑亮禄时。”“凭三尺书案七寸素毫,写出安民策;把十年心血一生宏愿,化为辅国身。”此为号舍前后大门的对联,魁阁的魁星神像上方的门楣,还有一块金字木匾,题有“笔参造化”四个大字。贡院号舍面阔七间,进深九间,是科举考试的正式场所,可容纳百人考试,里面展出了众多清代科举考试的实物。

所遇此些科考文物之时,正为今年高考成绩公布前几天,想象着古代放榜之时,牵动过多少秀才和贡生的心,今又牵动了多少高考生之心。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的情感永远相通。沉思之中迈出贡院西门,穿过定州夜市繁华之地——崇文街。崇文街周围有空间较大的定州衙署——定州署,题有“古中山国”“中山天下重”的门楼,以及供奉马神的“马神殿”,此为古代办理马证的机构,相当于现在的交通运输局。

出定州署,往后有江南流水般的定州后花园——“中山后圃”。古圃寻踪史韵长,小美在其中。出圃向前,即为“国保”定州文庙,棂星门、戟门、大成殿、魁星阁等一一穿过。园中的“落星石”质地浑朴坚洁,色赤黄如璞玉,传有星坠于此化为石;“东坡双槐”传为东坡手植:东者如舞凤,西者如神龙。

龙凤双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护佑着定州千年文脉绵长。转过文庙,旁为古之“中山书院”,今之“翼中职业学校”。午后一个少年于外归来,缓缓的身影在穿过书院大门,走向夏日阳光下的悠悠青绿。

沿着回民街而行,到达定州古清真寺,里有乾隆御书“开天古教”匾额。整个院内古柏参天,殿前院右侧有古井一眼,为明弘治年间所凿,井水至今可用。院里存有四通石碑,包涵有几个中国之最:最早的一幢汉文碑、最早将“回回”称谓同伊斯兰教相联系、最早译为“穆罕默德”四字(原译为马合麻)、最早开以儒释伊的先列。

历史苍苍,岁月不居,而不远处的“白果树”则见证了定州的历史,传说“先有白果树,后来定州城”。此树未知何时长,据说有2600余年了,历经沧桑,今已僵枯无叶,但未残败,树干树枝完好没有蚀损的痕迹,因此有诗赞曰:“白果早叶落,唯有僵枯枝。傲视苍天意,中山乃雄姿。”

此古树圈于定州白果树幼儿园内,我去时大门紧闭,未能就近探访,转而步行十来分,到达“平山胜迹”——汉中山王墓。此处被当地人叫做大疙瘩,有汉墓175座,静众院寺塔基地宫就在附近,但尚未开放。

开放的”北庄子汉墓石刻”,为中山王墓、北庄子汉墓石刻和定州石刻馆三馆合一。此园大门入口就映入了“中山汉墓”字眼,挂在一幢古香古色的小殿房上面,为墓道的入口与出口处。墓不大,进入转一圈就出来,“黄肠题凑”的葬式,据说出土有银缕玉衣等诸多文物。

此园定州石刻颇多,有刻有“古中山国”、“宋苏文忠公祠记”等石碑,以及苏公著名的“雪浪斋碑”。此碑上段线刻雪浪石图,左右苏行书斋铭,中段榜题“雪浪斋”,下端的小字已多漫漶。此碑据说是宋(金)时期的,原安放在定州府衙,久立于雪浪石一侧。

苏轼的雪浪石,也为此行重点与终点。出发前,网上百度搜索问询,听说此石存放于定州武警部队医院里面,未对外开放;也有说是可以进入里面参观。直到打车前往,出租车司机告知此石今年已搬出武警部队医院,搬到医院对面新建的众春园里面了,而此园尚在建设收尾阶段,马上完工,未知现在能否进入参观。

很幸运的是,新建的众春园虽然围起铁栏杆施工,但中间有个门口子,出租车司机指导我从中悄悄进入。守园大爷发现后询问,初严厉问如何进入,说到来缘后,特意让我去施工处看一眼吧。穿过园中的草地,前往不远处的仿古大殿,果然见到了立于假山上的雪浪亭与雪浪石。

“予于中山后圃得黑石,白脉,如蜀孙位、孙知微所画石间奔流,尽水之变。又得白石曲阳,为大盆以盛之,激水其上,名其室日雪浪斋云。——苏轼《雪浪斋铭》”

北宋元祐八年(公元1093年),苏轼被贬于定州任知州时,在定州府衙的后花园(今定州一中院内),偶得一石,此石黑质白脉,中涵水纹,仿佛是一幅若隐若现的山水画卷,犹如当时著名画家蜀人孙位、孙知微所画的石间奔流、百泉涓涌、浪花飞溅之神态。

苏轼当时如获至宝,定名此石为“雪浪石”,并把其书房定名为“雪浪斋”,并把从曲阳恒山运来的汉白玉石琢成芙蓉盆,将雪浪石放入盆中,而后还作了《雪浪斋铭》,并于石盆沿上刻有诗文纪之:

“尽水之变蜀两孙,与不传者归九原。异哉驳石雪浪翻,石中乃有此理存。玉井芙蓉丈八盆,伏流飞空漱其根,东坡作铭岂多言,四月辛酉绍圣元。”

苏轼在定州不够一年时间,后又复贬于惠州等地,岁久盆与石逐渐于时光中隐没。苏轼离开定州后,依然念念不忘此雪浪石,在写给好友滕希靖的《次韵滕大夫三首》中,就有几首提到雪浪石:

“画师争摹雪浪势,天工不见雷斧痕。离堆四面绕江水,坐无蜀士谁与论。老翁儿戏作飞雨,把酒坐看珠跳盆。此身自幻孰非梦,故国山水聊心存。”

话说苏轼只所以对此石青睐与念念不忘,正与他当时的境遇有关。当时正是苏轼人生最不得意的开始,政治的漩涡,仕途的不顺,前景的黯淡,爱人的过逝,以及贬谪后的无限思乡之情,一直久久盘郁于苏轼之胸,欲诉无门,欲说不能,心绪如同这石上的雪浪涌动,黑白无涯,变幻莫测……

苏轼自从贬谪定州开始,就从此走上了一贬再贬的政治之路,留存于定州的雪浪石随着苏轼当时官职地位下落的情况,也走向了石与人俱萧瑟清冷之境。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新任定州知州张舜民对苏轼一向友善相知,时常感念于苏轼,上任第一年就特修葺了雪浪斋并重新置放雪浪石,而当时的苏轼遇赦从岭南归来,不料于途中病逝于常州,后张舜民睹石思人,写下了悲痛的《苏子瞻哀辞》,让人无比动容:

“我守中山,乃公旧国。雪浪萧斋,于焉食宿。俯察履綦,仰看梁木。思贤、阅古(系中山后圃的堂名),皆经贬逐。玉井芙蓉,一切牵复。云云。其词曰:石与人俱贬,人亡石尚存。却怜坚重质,不减浪花痕。满酌中山酒,重添丈八盆。公兮不归北,万里一招魂。”

而后雪浪石历经宋金元明四个朝代,一直静卧于定州文庙的雪浪斋,直到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被定州州牧韩逢庥迁于众春园之中,并重新修建了雪浪斋安放。众春园本为清康熙年间所设立的行宫,道光二十七年弃置,到了解放前的1947年,众春园已近全部拆毁。解放后,雪浪石有建亭被保护于定州城区东北角的武警部队医院。由于武警部队医院的特殊性,园区属于部分开放区域,直到2023年底,网上仍有人反映于定州寻访雪浪石的艰难之遇。

至今定州市政府在武警部队医院对面新建了一个众春园,雪浪石也被迁出了武警部队医院并安放于新众春园中。雪浪石,黑石白脉的一方纹理石,伴随着苏轼被贬定州而后的跌宕起伏的人生,再加上历史上各大文人士大夫和乾隆皇帝的热爱加持,乾隆皇帝不仅御题有多首雪浪石、雪浪斋的诗篇,并三携宫廷画师临摹雪浪石,同时对苏轼的雪浪石进行研究考证,作有雪浪石真伪考辨文,题有“前雪浪石”、“后雪浪石”,成就了一段雪浪石的文化佳话。

水石同相激,雪浪共翻滚,苏轼坎坷豁达的人生经历得以雪浪石的参与和见证,对于千年古城定州而言,又是何等的荣幸!雪浪石在时光长河中虽然有所隐没,但在新时代的2024年,我很欣慰看到,定州又建起了一个新众春园,将一直静卧于武警部队医院(古众春园的原址)的雪浪石移出向公众开放,待今年众春园开园之时,定州必将迎来众多苏轼热爱者的参观,登雪浪亭近距离品玩雪浪石,品味苏轼诗意人生与千古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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