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中的“人间异珍”：从古至今的探讨

香港苏富比春拍会“人间异珍：奇·趣”预展现场

前不久落槌的香港苏富比春拍会上，颇具特色的“人间异珍：奇·趣”专场，122件拍品成交率为59.84%，成交额6796.250万港元，似乎差强人意。其实，如果比较一下该公司从2014年春拍会首推一个新拍卖单元——“当代文人艺术”以来的历年表现，虽然成交率垫底，但总成交额和平均单件成交额并不低，可谓旗鼓相当——

2014年春拍会“聚——当代文人艺术”，98件拍品成交率74.49%，成交额5145.125万港元；

2015年春拍会“奇——当代文人艺术”，167件拍品成交率66.47%，成交额8437.375万港元；

2016年春拍会“文人玩趣——怪奇”，143件拍品成交率62.94%，成交额4509.000万港元；

2017年春拍会“人间异珍：奇·趣”，76件拍品成交率76.32%，成交额5940.875万港元；

2018年春拍会“人间异珍：奇·趣”，114件拍品成交率79.82%，成交额8058.375万港元。

宋至清·祁连石“桥虹迭翠”摆件

“聚——当代文人艺术”专场，立足于当代文人的审美，不局限于某一种和某一个时代的器物，从盆景家具，到汉砖宋瓷，再到当代水墨，时间跨度极长。其中，古代赏石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古代赏石共有11件上拍，其中”宋至清·祁连石‘桥虹迭翠’摆件“（宽12.2公分。附水松石山房主人水墨立轴《五面祁连石图》），成交价达364万港元。

清乾隆“碧云峰”崂山石（高30cm），2014年成交价37.5万港元

从“奇——当代文人艺术”专场开始，拍卖风向有所变化，选择拍品范围更为开放，增加了许多西方奇珍异宝的收藏品种，涵盖不同文化与宗教，类似西方近代流行的“珍奇屋”（Wunderkammer）多宝格的集珍搜奇。按照苏富比亚洲区主席仇国仕的说法：”这是一场中国文人书房与西方多宝格的精彩交碰”。

从文艺复兴到法国大革命时期，西方上流社会收藏流行珍奇屋多宝格形式，注重自然科学与艺术收藏的跨界结合，“天花板上星罗棋布的鱼群当中，一只鳄鱼正在耀武扬威。鉴于这番景象，珍奇屋之所以能造就出对可观察对象进行分析的工具和方法，便不足为奇啦！人文主义者在探寻陈列物品与知识的指导原则的过程中，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新方法。”（法国·克里斯蒂娜·达韦纳《珍奇屋》）。

《珍奇屋：收藏的激情》书影（ [法] 克里斯蒂娜·达韦纳著，董莹译）

以后历年专场拍卖，延续了这种中西合璧的风格取向。以今年春拍会“人间异珍：奇·趣”专场为例，首件拍品是”渐新世（三千万年前）法国枫丹白露宫固结砂岩“（60×44×23cm），成交价15万港元。成交价最高的，则是“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兽面纹玉琮”，以965万港元成交。

渐新世法国枫丹白露固结砂岩（高60cm），2019年成交价15万港元

香港苏富比所首创的这股艺术品专场拍卖“混搭”风，也吹进了内地拍卖市场。如

上海明轩2015年春拍会首推“一间屋”专场

，也是打破常规分门别类的拍卖模式，将经典有艺术价值的各种艺术品汇聚布置，作一种居室藏斋场景式的陈设，其中也不乏赏石元素，虽然看似一种混搭，其实多取决于策划者的文思妙想。历年拍卖成绩一直不错（2015年春拍会成交率82.42%，2015年秋拍会80.57%，2016年艺拍会63.4%，2017年春拍会77.33%），也反映出市场对此的认同。

上海明轩春拍会“一间屋”专场，4月28日拍卖

自从香港苏富比2008年春拍会成功推出”道法自然-翦凇阁重要赏石收藏“专场（27 件拍品成交率96.30%，总成交1839.225万港元）之后，该公司的古代赏石拍卖成为了市场重要风向标。如2017年春拍会”人间异珍：奇·趣“专场推出的”明至清·英石‘青昙峰’配木“（石高32cm；附刘丹《青昙峰》等画作），成交价达418万港元。这组拍品，曾经上拍于”道法自然-翦凇阁重要赏石收藏“专场，成交价为72.75万港元。九年之中，回报率达477%（其中画作增值的因素更大一些）。

香港苏富比2017年春拍会”明至清·英石‘青昙峰’“拍卖现场

“奇——当代文人艺术”以及“文人玩趣”“人间异珍”专场，继续将中国古代赏石作为重要内容，“奇——当代文人艺术”古代赏石上拍22件，超过首届近一倍，其中成交15件，成交额1481万港元，平均每件成交价67.3万港元，只有首届的近一半（119万港元）。以后的专场拍卖，古代赏石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每况愈下，以英石居多，成交额大幅度下滑。

宋至明·灵璧巨石供（高71cm），2016年成交价100万港元

明至清·英石“拱桥”赏石（高26.2cm），2018年成交价10万港元

明至清·英石供（高43.2cm），2019年成交价37.5万港元

2016年春拍会“文人玩趣——怪奇”推出的“明至清·英石‘腾云岫’”，仅高9.9公分，因有原装日本木盒，上有日本近代著名中国研究学者、收藏家长尾雨山的墨书：”腾云，雨山甲。英德石皴密孔多，其佳者几胜灵璧，第以地僻世无多传，尤可珍也。雨山居士观因识。“最终成交价为25万港元。此次春拍会古代赏石成交9件，流标2件，平均单件成交价为17.2万港元。这也反映了优质古代赏石的稀缺性。

明至清·英石“腾云岫”（高9.9cm），2016年成交价25万港元

与此同时，新引入的西方赏石品种如化石、矿物晶体则逐渐加强，包括鱼化石、棕榈叶化石板、扇贝化石、巨齿鲨鱼牙化石、海百合化石、海象颅骨连牙化石、霰石晶簇等品种，使得中西结合，古今共存，充分体现了主事者的国际视野。总体来看，西方赏石虽然数量不多，但成交率很高，反映了市场的接受度很高。

美国怀俄明州凯默勒绿河组海洋鱼化石壁 （199.5×120cm），2019年成交价28.75万港元

始新世美国怀俄明州绿河组棕榈叶化石板 （290.5×170.5cm），2018年成交价37.5万港元

新生代中新世至上新世美国巨齿鲨鱼牙化石（高13.4cm），2018年成交价75000港元

其中，最为集中推出而且成功运作的西方赏石品种，莫过于渐新世（三千万年前）法国枫丹白露宫固结砂岩，这是在法国波旁王朝国王路易十四（1638—1715）时期，在枫丹白露宫附近发现的一种岩石，系自然随机形成的白色或米色砂岩矿物，由石英碎砾紧密结合而成，形态各异，线条流畅，肌理独特，以抽象造型取胜，据说当年路易十四一度十分钟情此类砂岩矿物，命人采掘修复，并置放于凡尔赛宫中的三泉林园。这可能也是西方社会收藏天然岩石类观赏石之开端。目前世界各地不少自然历史博物馆都有收藏，包括如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尼学会国立自然历史博物馆。

摩洛哥霰石晶簇（高18.5cm），2018年成交价6250港元

与中国古典赏石瘦皱漏透不同，这类赏石的特征可以用柔滑圆润来概括，有点类似中国新疆的雅丹石，具有极强的表现主义意味，比较接近现代抽象雕塑，曾给抽象派艺术家带来不少创作灵感。近年来，几乎每次专场都有推出这类拍品，成交率很高。如此次春拍会共推出6件拍品，仅一件流标。历次拍卖最高成交价，是2016年春拍会 ”文人玩趣——怪奇“专场推出的一件渐新世法国枫丹白露宫固结砂岩（61x114.5x22cm），成交价达125万港元。

渐新世法国枫丹白露固结砂岩（61x114.5x22公分），2016年成交价125万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