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不败神话：看似弱小，实则生存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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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癸（guǐ）卯（mǎo）兔年。在古文里，癸代表黑色，卯代表兔子，所以这个新年也可以称为“黑兔”年。辞旧迎新之际，来一起看看可爱兔兔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兔兔结构说明书

标志性的招风大耳朵

提到兔子，很多人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一对椭圆形的大耳朵。如果以耳朵的大小论听力的好坏，恐怕兔子的听力之强，能令神话传说中的顺风耳都望尘莫及。

耳朵能顶两个头图源[1]

所有哺乳动物耳朵的基本结构都是一致的，但兔子将外耳廓收集声波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比如，竖耳兔的耳朵可以旋转270°，并且两个耳朵可以相互独立旋转，同时收集两个不同方向的声音[2]。

硕大的耳廓上密布着血管，还可以充当散热片的作用[3]。家里有兔主子的话，可以去摸摸它们的耳朵，如果家里温度比较高，兔兔耳朵摸起来也是热乎乎的。寒冷地区的兔子耳朵较小，可以减少热量损失，而热带的兔子耳朵较大——这在生态学上也符合阿伦定律。

另外，耳朵的姿态其实也是兔兔心情状态的指示器。在兔兔感受到威胁，处于警戒状态时，两只大耳朵就会高高竖起，不放过环境中的一丝丝风吹草动。相反，如果兔兔安全感满满，心情非常放松舒适，就会把耳朵放下来贴在背上。所以，如果你看到兔主子的耳朵正在来回转动，它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对你“打旗语”。

敌人在七点钟方向！图源[4]

大龅牙和颜值不可兼得？

除了大耳朵，兔兔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那就不得不提大龅牙了。虽然门齿发达的植食性动物不在少数，但为什么人们总对兔兔的龅牙印象深刻呢？兔子（兔形类）和老鼠（啮齿类）的门齿都没有牙根，会终生生长。所以它们必须常年啃东西来磨牙，才能维持一个正常的颜值。

不过，兔子的门齿比啮齿类的更为特别。兔兔的上颚有两对门齿，一对在前，一对在后，排成两列[5]。这样的双重门牙能更有效地切割植物根茎，是对它们食性的高度适应——当然，从植物的角度来看就不太友好了。

兔兔的上门齿有两对图源[6]

兔兔整天抽鼻子，是在吸鼻涕吗？

如果长时间观察家里或野外的兔主子，细心的你可能就会发现，兔兔的鼻头经常来回抽动，就算睡觉的时候也停不下来。这是在干什么呢？

抽动鼻子能控制吸入的空气量[7]。夏季天热的时候，兔兔需要借助呼吸散热，抽鼻子的频率也会比冬天更快。抽鼻子也是兔兔肢体语言的一部分[7]。如果兔兔鼻头抽动比较快，就表明它们处于兴奋或者警觉的状态。比如见到了什么新鲜事物时，鼻头抽动的频率就反映了它们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程度。相反，当兔兔感到舒适和放松，鼻头抽动的频率也会变慢。

看她的鼻子在抽动！图源：《疯狂动物城》

到这里就不得不夸一下《疯狂动物城》制作组了：当兔子朱迪被“童年阴影”攻击之后，她的鼻子剧烈地抽动起来，反映了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另外，有时候兔主子正玩得开开心心的，忽然就“面色一凛”、不抽鼻子了——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表明它们突然受到了惊吓，“虎躯一震”、灵魂出窍。只要等心情平复下来，它们就会恢复正常了。

只会跳，不会走

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个童谣：“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其中，最后一句惟妙惟肖地刻画了兔子独特的运动方式——“蹦蹦跳跳”。动物在移动时的行为称为“步态”。在哺乳动物中，兔子的步态是十分特别的。它们的前肢可以交替运动，但后肢通常都是两侧同步运动，也就构成了一跳一跳的运动方式[8]。

有趣的是，有一个兔子品种出现了特立独行的运动方式：当它们想要行走或者奔跑的时候，会倒立起来，用前肢往前爬行。研究发现，这种特性是由一个基因的突变导致的。这个突变减少了脊髓神经元的数目，也影响了神经元的分化，从而导致了它们独特的步态[8]。

：别逼我！急了倒立给你看！图源[8]

兔兔的运动当然也会反映出它们的心情。当兔主子非常开心的时候，它们会“蹦蹦跳跳”：在空中扭动身体，来回摆动，然后落到地面[9]。比如在笼子里关久了的兔主子，被放出来之后就会满屋子跳着撒（chou）欢（feng）。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它喜悦的心情图源[10]

在寒风呼啸的北极，兔兔的身体也向着圆滚滚的方向演化，可以有效减少身体的散热。但是小短腿实在不利于逃命，于是北极兔就进化出了“圆滚滚大长腿”的反差萌。

岁月静好——直到兔兔跑起来图源[11, 12]

兔兔是软萌战五渣？No，它是生存王者

说起兔子，许多人都觉得这种看上去软萌软萌的“战五渣”，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肯定处于劣势。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兔兔们用顽强的生命力向我们完美诠释了大自然的竞争法则：能苟，就能打遍天下。

“兔”飞猛进！图源[13]

超强生育力，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兔兔具有十分出众的繁殖能力。中型兔子品种在大约4到4.5个月时性成熟，孕期约为31到33天，平均一窝可以繁殖6个兔崽[14]。单单看这个数字，好像还没有什么感觉~那么就来算一笔账吧！

1202年，意大利数学家斐波那契提出了一个数学模型[15]：假设我们有一个资源无限、没有捕食者，且兔兔永不死去的“兔子岛”（这恐怕是天堂吧！）。岛上一开始只有一对兔子夫妇，每只雌性在出生后第二个月开始，每个月繁殖一次；每次繁殖只产下一对兔子（一雌一雄）。那么一年以后，这个岛上会有多少对兔子呢？

每一行代表当月兔子岛上的兔子夫妇（一雌一雄）的数目图源[15]

观察这个数字会发现，从第三个月开始，每个月兔子夫妇的数目等于前两个月之和。以此类推一直往下算下去，就会得到如下的数列：1，1，2，3，5，8，13，21，34，55，89，144，233。换言之，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兔子岛上就从只有一对兔子变成了有233对兔子。

Multiply又有“繁殖”的意思图源：《疯狂动物城》

根据这个数列，可以画出一个特殊的几何图形——每个新正方形的边是前两个正方形边的和，这样一直迭代下去……当把正方形的对角用圆连接成弧线时，就出现了黄金螺旋。随着曲线向外延展，它的长宽比也越来越接近1:1.618（黄金分割比）。这个弯弯绕绕的曲线象征着一种和谐的美，从自然界到艺术领域都有极高的存在感。

自然界和设计界的黄金螺旋图源[16, 17]

基于前面的“兔子岛”模型，斐波那契提出了著名的斐波那契数列，又称为“兔子数列”。不过，这个模型不是严格按照兔子的生活史提出的，兔子的性成熟时间要更久一些，但每窝产仔的数目会大于一对。据测算，如果把真实的生崽速度代进去，兔兔的繁殖速度比斐波那契数列要恐怖得多[15]。在天堂般的兔子岛上，一对兔子夫妇（以及它们的后代），可以在4年繁殖出近400万只兔子[18]。

看得远，跑得快，还会打洞——强者处处是惊喜

自然界里，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就像是相生相克的阴阳两极，在漫长的军备竞赛中此消彼长。兔兔作为食物链的最底端，是狐狸、鼬、鹰等捕食者的日常“大米饭”。面对凶恶捕食者的威胁，它们当然也不会逆来顺受，而是演化出了一系列应对捕食者的策略。

除了前面提到的大耳朵“雷达”以外，兔子的视野范围也十分宽阔。兔兔的眼睛长在头部的两侧，因而拥有接近360°的超广角视觉[19]。不过它们有两个盲点：一个位于头部近前方，另一个位于耳朵后面[19, 20]。因而它们也演化出了发达的嗅觉和胡须，用于感知头部正前方的信息。另外，兔子的两个眼球可以相互独立地转动，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21, 22]。

兔子的视野范围修改自[19]

另外，兔子经常待在洞穴等黑暗环境里，为了适应，它们视网膜上的视杆细胞数目约是人类的两倍，能在黑暗中看得更为清楚[19]。

兔兔虽小，不容小觑。强壮的后腿赋予了它们极强的原地爆发力。平均而言，兔子的最高奔跑时速是30英里，一些野兔能达到45英里，相比之下，马的平均时速约是44英里，比野兔还略逊一筹[23]。不过大多数兔子并不是通过速度取胜。面对追击，兔兔尤其擅长“之”字走位来甩开捕食者。

兔兔用“之”字走位甩掉捕食者图源[24]

当然也不能一直拼体力逃命，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躲起来。兔子中最为常见的穴兔（顾名思义），就演化出了非常强大的打洞能力。穴兔是群居性的动物，一群穴兔会一起住在相互连通的多居室地下宫殿里[25]。

刚出生的小兔还需要特别照料，因此怀孕的母兔会在别处打一个新洞，然后将树枝和绒毛铺在里面，做成一个别出心裁的“育儿洞”。小兔子们在育儿洞里成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加入到大族群中。

盘根错节的兔子洞原文作者绘

在英语里，“兔子洞（rabbit hole）”用于表达未知的、令人迷失和错乱的东西，或者是一段迷幻体验。比如在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爱丽丝就是进入兔子洞里，开启了一段奇幻的旅程。

《爱丽丝梦游仙境》动画图源[26]

光辉历史：澳大利亚“抢地盘”大战

在18世纪，穴兔随第一舰队首次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不过当时主要是养在笼中作为食用动物，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27]。随后，“狂热猎人”托马斯·奥斯汀从英国来到达澳大利亚，却失望地发现当地没有兔子可打。于是在1859年，他在澳大利亚的一个公园里放生了24只兔子。奥斯汀表示，“引入几只兔子几乎没有什么害处，除了打猎以外，还带来了家的感觉[28]”。

奥斯汀的故事告诉我们，flag不要随便立图源[29]

强大的生存能力加持下，兔兔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2022年的一项基因组研究证实，现在澳大利亚的野兔种群就完全来自于这24只兔子[30]。从一个小后院到遍布整个澳大利亚，兔兔们只用了50年。它们旺盛的胃口和打洞的习性，给庄稼和土地带来了严重的破坏。

打猎、围栏等常规方法，已经无法控制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人们不得不拿起了生化武器：将只会感染兔子的粘液瘤病毒引入野生种群[31]。这个方法在实施后一度有效削减了兔子的数量，然而少数幸存者获得了免疫能力，兔兔的种群而后又逐步回升。据估计，现在有大约2亿只兔子生活在澳大利亚[31]。人与兔的博弈，依然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演着。

密恐慎点图源[32]

鼠、兔和鼠兔

在兔年春节联欢晚会前，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公布了《2023年春节联欢晚会》吉祥物——兔圆圆。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憨态可掬的白毛球形象，瞬间俘获了许多观众的心。

仔细看！兔圆圆有四颗上门牙！图源[33]

在官宣文案中，创作者们指出兔圆圆标志性的四颗门齿，取自于我国出土的“安徽模鼠兔”化石[33]。见过鼠，见过兔，那么鼠兔又是什么呢？

鼠、兔与鼠兔原文作者绘

鼠兔长着圆圆的小耳朵，怎么看都和老鼠、土拨鼠等啮齿目动物更像。不过呢，从演化关系上来看，鼠兔和兔共同属兔形目，与啮齿目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都有四颗上门牙。而兔圆圆的原型安徽模鼠兔，就是现生鼠兔和兔的祖先类型。

经典游戏：猜猜鼠兔和谁的亲缘关系更近？图源[34-36]

分类学家的世纪大战

粉丝们为了皮卡丘吵得不可开交，分类学家们也为鼠和兔的亲缘关系争论了长达几个世纪。在分类学草创之初，鼻祖卡尔·林奈就把鼠和兔放在一起，都归在了“啮型动物”中，因为它们都具有终生生长的门齿[38]。然而随后科学家们开始强调，兔子比鼠类多了一对上门齿，而且两者之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点，因而又有人认为兔和鼠并没有亲缘关系[38]。

“除了门齿结构不同以外，鼠和兔的咀嚼方式也不一样。”古脊椎所研究员李茜说，“老鼠咀嚼的时候是两侧一起进行的，下颌的研磨方向是前后运动；而兔子是单侧咀嚼，下颌左右运动。”

吃播仓鼠图源[39]

吃播兔兔图源[40]

所以，兔兔在进化树上到底处于什么位置？我国的古生物学家们给出了一锤定音的答案——“鼠兔同源”。

上个世纪70年代，中科院古脊椎所野外考察队在安徽潜山盆地的同一个地层（也就是相当于同一个时代）同时发现了两类不同的化石——安徽模鼠兔和东方晓鼠。“（这两个化石）一个是我们今天兔形类的祖先类型，另外一个是啮齿类的祖先类型。它们的同时发现，解决了鼠与兔亲缘关系的长期争议。”基于这些化石证据，我国科学家得出结论——鼠与兔具有共同的祖先。

80年代，古生物学家李传夔在国际学术会议上提出“鼠兔同源”，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38]。“近些年来，分子生物学的证据也越来越多，综合研究也都支持鼠兔同源的概念。”李茜说。“动物的演化其实是一个波澜起伏的大戏。3,400万年前的时候，地球上发生了一次非常强烈的降温事件。整个东亚地区的哺乳动物群因此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雷兽与现生的马和驴一样，属于奇蹄类图源[41]

“在此之前是比较温暖的始新世，东亚的动物群以庞大的奇蹄类（雷兽、爪兽等）为代表；经过这次降温事件之后，兔形类、啮齿类动物闪亮登场，成为哺乳动物群中的霸主，把个体特别庞大的奇蹄类全部都给挤掉了。在这一时期东亚的哺乳动物群里，啮齿类、兔形类是绝对的主角。”李茜说。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小个头也有小个头的好处：天冷了至少还有地方藏。

雷兽和爪兽算什么？打得过我兔兔吗？图源[4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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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谁说兔子只有四颗牙？. Available from: https://zhuanlan.zhihu.com/p/30243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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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