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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成宫碑》临帖技巧:如何做到字字重影?

02-23

《九成宫碑》临帖技巧:如何做到字字重影?

新专栏介绍

晋公子临《九成宫碑》

从10岁那年第一次接触书法算起,到今天我已经写了差不多30年。在这30年的时间里,我写得最多的是楷书。


而在我学习过的颜、柳、褚、欧等唐代名家楷书中,下功夫最多的是欧阳询楷书。他的这本《九成宫碑》,我前前后后总共临写了7年之久。创建这个专栏,算是我对过往学习欧阳询楷书的一次重要的梳理和总结。


我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年来积累的一点经验和体会重新落实到对《九成宫碑》的临帖中去。


通过在这个专栏中对《九成宫碑》的通临与讲解,向喜欢欧楷的朋友们分享一点临写这块唐碑的甘苦之谈。

——晋公子




一个书法家,当他的书法艺术臻于成熟的时候,总会表现出强烈的个性特征。


什么是个性?简单地说,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因此,我们想要准确地把握一个书法家的艺术个性,选择一个适当的比较对象还是必要的。


学习欧阳询,我们该拿他的字跟谁比较呢?


说到这儿,不免让我回想起最初接触欧阳询书法的情景。其实我学上欧书源自一个偶然的机缘——它本来不在我的学习计划中的。


那年暑假,我早打算好要下一点功夫,把没有临熟的《雁塔圣教序》写透。不曾想,收拾东西离校回家的时候偏把那本《雁塔圣教序》给落下了。


人到了家才发现没有字帖可临,只得去书架上找一本新帖。随手抽出一册,是成亲王永瑆的《竹枝词》,于是将就着写了两个月。


说起来呢,练字选帖这回事儿跟谈恋爱还有点像:两个人凑不到一块儿,有时候真怪不着人家姑娘不好,只是彼此脾气不投。


这就好比我跟《雁塔圣教序》的关系:学褚,在我不如学欧来得顺手。但成亲王毕竟只是有清一代学欧的高手,读书还得读原典呢!所以暑假过完,我便把《竹枝词》放下,奔《皇甫诞碑》去了。


写过成亲王,让我了解了一件事儿:在清代,有不少学欧的书家也同时是赵孟頫的拥趸——今天声名最著的欧体书家之一田英章也还是学欧兼学赵的路数,可见成亲王这一派流衍之广远。


那我们就拿赵孟頫的字来给欧阳询做一个参照吧:



赵孟頫写“巨”字,从结构布局上来看,显得很亭匀,很稳重。把它置入一个正方形的格子里,它能把上下四周撑满,但笔画又不致逸出规矩之外——这就难怪旧时代有那么多举业的书生要临赵松雪的帖了。


因为科举试卷的书写要求就是黑、大、光、圆呀!可我们要想用这套规矩去范围欧阳询,怕是不好使:



对照赵孟頫,《九成宫碑》的“巨”字中被圈出的那两笔,是一定要逸出规矩之外的。


欧阳询为什么要加长这两笔呢?严格地说起来,笔画②不是被加长的,它看起来长是对比之下的视觉效果。


也就是说欧阳询其实是有意压缩了除笔画②之外其他横向笔画的长度。所以笔画②的所谓长,其实表明欧阳询把这个“巨”字写得很瘦。而笔画②的存在又强化了这种瘦削的视觉效果。


但是,对笔画①,我们不能做类似的理解。这个笔画,欧阳询应该是有意要拉长它的,拉长的目的是调高整个字的重心


这就好比一个模特,他本来就身形瘦削,而腰线的位置又高,当然会给人一种挺拔的既视感。




鹿



除了字形瘦削挺拔之外,欧阳询楷书给我留下的另一个突出印象是用笔的收敛。我们来对比一下褚遂良和欧阳询二位写的“鹿”字:



对比欧阳询,不难看出褚遂良写“鹿”字的时候,用笔的提按要强烈得多。除了最后一磔,其余的笔画几乎全用一分笔来写。而写到最后一磔,褚遂良突然把它加重到了三分笔,于是这一磔显得非常醒目。


不同于褚遂良的是,欧阳询写“鹿”字的提按要轻微得多,用笔始终就在二分笔上下浮动,线条的粗细对比不很强烈,最后一磔也没有被刻意强调出来。


关于这一点,初学书法的朋友是要特别注意的。因为在楷书基本笔画的训练中,“磔”是最难的一笔。也因此,初学写字,往往会把精力贯注于写出一个饱满、舒展的捺脚。


可是,这样去写《九成宫碑》的“鹿”字,很可能出来的字形会更近于褚遂良而非欧阳询的模样。那就成了只窥一斑,不见全豹了。






临帖,究竟临到哪种程度算好?古人传说,要把自己的临作和原作放在日影下对照,能重上影,才算好。


坦率地说,我不相信这回事儿。


我是一个从小在银行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银行的绝大部分金融业务都需要客户亲笔签名才能办理。如果模仿别人的字迹能到字字重影的地步,那就意味着亲笔签名不能认证个人身份,那签名还有什么法律效力呢?


从这个意义上讲,“重影说”挑战的已经不是我的艺术观念,而是我的生活常识了。


再就艺术观念而论,“重影说”也会对我们的临帖和创作带来负面消极的影响。


这是因为,当临帖的目标是追求每一丝每一毫都不能异于原帖的时候,我们将被迫死记硬背每一个笔画的形态和位置,并且还要通过无数次的临帖练习来强化这种记忆。


一旦这种训练奏效,我们的书写状态会趋于僵硬,我们书写的字形会一成不变,而字形的一成不变又会招来“印刷体”的讥评


这绝不是欧阳询书写《九成宫碑》的态度。《九成宫》的碑文里也有重复的字,欧阳询写出来可是一个字一个样儿,并没让它们“重了影”。


而且,这些字纵然形态各异,可它们中的哪一个看起来又不象是欧阳询的“亲儿子”呢?


所以,我觉得临帖的任务应是从对原帖的临摹中总结出它的主要特点。在把握住这个特点的前提下,不妨给自己留一点自主的空间,这样才不至于因为死扣细节、死背教条而把自己感性的书写体验给扼杀掉。


原帖的特点该怎么找?就以“郡”字为例。我们来对比一下《皇甫诞碑》和《九成宫碑》对“郡”字的处理:



上图是《皇甫诞碑》的“郡”字。总的说来,这个左右结构的字呈现出左放而右收的特点。


具体地说,就是欧阳询写声符“君”的时候把一撇拉得很长,而义符“阝”的两个“包耳”相对收敛。


可是这个格局到了《九成宫碑》里边儿被完全颠覆了。它把“郡”字改成了左收而右放的格局。标志是义符“君”的长撇变成了短撇,而声符“阝”的两个“包耳”写得更夸张了





— THE END —

文字|晋公子

排版|奶油小肚肚

图片|九成宫碑&晋公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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