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神秘好吃的鱼世界，亲签福利大放送！

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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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食南之图”，我们用图解的方式给大家介绍了马伯庸新书《食南之徒》里提及的炊具，了解了南越国时有哪些煮食方法。接下来的几期，我们将继续寻找南越国的美味。

天下至真者，莫过于食物

食物篇

“吃到嘴里的遗憾，总比吃不到嘴里的完美要好。要不我们在港口这里姑且等等，劳烦黄左将弄几条嘉鱼来尝尝鲜，再进城不迟。”

——《食南之徒》

《食南之徒》里，庄助和橙水为了能否从正门入城争持不下，唐蒙提出先尝尝嘉鱼的美味，缓解了一场风波。小说里提到的“嘉鱼”，究竟是哪一种河鲜？我们尝试在书中找找线索。

“嘉鱼”一词，为人熟悉的记载见于《诗经·小雅》：

南有嘉鱼，烝（zhēng）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kàn）。

——《诗经·小雅》

“烝然”指众多的样子，“罩罩”和“汕汕”都表示鱼游的状态。有人认为，“嘉”有善、美之意，所以“嘉鱼”应该是指肥美的鱼，并没有特指。也有人认为，嘉鱼是某一种鱼的名称。

医书上的“嘉鱼”

查阅医书后发现，“嘉鱼”确实有作为某一种鱼的名称：

嘉鱼，微温。常于崖石下孔中吃乳石沫，甚补益，微有毒，其味甚珍美也。

——[唐]孟诜（shēn）《食疗本草》

同样描述嘉鱼为崖下乳穴中小鱼、吃石沫乳水的还有：

嘉鱼，味甘，温，无毒。食之令人肥健悦泽。此乳穴中小鱼，常食乳水，所以益人，能久食之，力强无乳，有似英鸡，功用同乳。

——[宋]唐慎微《证类本草》

清代沈穆的《本草洞诠》里对嘉鱼的描述更为详细，引述了前人的记载，点明了嘉鱼出于丙穴，还研究了嘉鱼的药用价值，为治疗肾虚消渴。

嘉鱼状如鲥而多脂，味极美，左思《蜀都赋》云：嘉鱼出于丙穴，春社前顺水而出穴，秋社后逆水入穴。杜诗鱼知丙穴由来美，是矣。肉甘、温，无毒，一云微毒。 治肾虚消渴，劳瘦虚损。 盖此鱼常于崖石下孔中食乳石沫，故外益其力强于乳也。

——[清]沈穆《本草洞诠》

“丙穴”在哪儿

沈穆在医书中引述了西晋文学家左思《蜀都赋》中的“ 嘉鱼出于丙穴 ” 一句。《蜀都赋》以蜀都（今成都）为中心，颇为细致地描述了其前、后、东、西的地理环境和物产风俗。关于嘉鱼的描述，在蜀都之“后”：“ 于后则却背华容，北指昆仑，缘以剑阁，阻以石门。……嘉鱼出于丙穴，良木攒于褒谷。 ”华容为水名，在江由之北；昆仑为山名，地图上暂时找不到；剑阁在梓潼郡东北；石门在汉中之西。根据这些位置，可以确定， 蜀都之“后”，就是指蜀都之北 。

蜀都之“后”大概为灰色圈圈位置

西晋刘逵给《蜀都赋》作注，指“丙穴”在汉中沔阳县（即今陕西省汉中市沔县）北。而郦道元《水经注》的《沔水注》中也提到“丙穴”。因为沔水流经沔县，两者结合来看，丙穴在沔县较为可信。

那为什么称为“丙穴”呢？郦道元给出了解释：“ 穴口向丙，故曰丙穴。 ”丙在方位上指代南方，所以丙穴就是穴口向南的洞穴。有些说法认为丙穴不是地名，而是所有穴口向南的洞穴都可以称为“丙穴”。但按照《蜀都赋》的对偶句，“丙穴”对应“褒谷”，应该是指地名。同时，“嘉鱼”对应的是“良木”，良木并非某一种植物的名称，所以 “嘉鱼”的“嘉”应该与“良”相对，是一个形容词 。

岭南也有“丙穴”

一入口，那鳞质变得微脆，与鱼肉相得益彰，味道意外地奇妙且带层次。唐蒙细琢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嘉鱼腹部自带膏脂，一蒸之下，油花层层渗出，等于先在甑里把鱼鳞煎熬一遍，自带风味。

——《食南之徒》

在《食南之徒》中，嘉鱼是珠江水域一种极其珍贵的风味，最好的季节，在十月之后。南宋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便有关于嘉鱼的记载：

苍梧大江之南山曰火山， 下有丙穴，嘉鱼出焉 ，所谓“南有嘉鱼”，诗人传之也。嘉鱼形如大鲥鱼，身腹多膏，其土人煎食之甚美。其煎也，徒置鱼于干釜，少焉，膏溶，自然煎熬，不别用油，谓之自裹。

——[南宋]周去非《岭外代答》

这段描述大概是《食南之徒》的参考来源。当中也有提到，嘉鱼出自丙穴。前面我们根据《蜀都赋》，知道陕西汉中的沔县有丙穴，而这里的丙穴，在苍梧大江之南山之下。

苍梧，即今广西梧州。南宋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里记录：“ 嘉鱼，状如小鲥鱼，味极腴美，出梧州火山。 ”梧州丙穴出嘉鱼，也是有文献支撑的。所以，丙穴可能就是对穴口向南的洞穴的称呼，只不过有些地方可能演化成了地名。

如果将前面摘录的资料按时间线排列的话，就会发现：

姑且提出一种猜想：从左思《蜀都赋》开始，明确地说“嘉鱼出于丙穴”。后来在梧州也有丙穴， 丙穴中的小鱼，也许是大家根据左思的这句话，把它叫做“嘉鱼”。 当然也不排除不同地方有同一个物种，也即沔县有嘉鱼，梧州也有嘉鱼。

嘉鱼=卷口鱼？

究竟“嘉鱼”长什么样？现在还有没有这种鱼？

据《岭外代答校注》和《简明生物学词典》：“ 嘉鱼亦称卷口鱼 ，鲤科，古称鮇。体延长，前部亚圆筒形，后部侧扁，长达20余厘米。暗褐色，须两对，粗长。吻褶发达，裂如缨状，具许多瘤状小突起。栖息于水的地层，杂食性，产于我国西江和台湾省，富含脂肪，供食用。”

卷口鱼

1981年版《广西淡水鱼类志》

而1981年版的《广西淡水鱼类志》中写到，“ 卷口鱼，地方名为嘉鱼、老鼠鱼，肉味极佳，细嫩鲜美，为上等食用鱼。 ”春夏天，嘉鱼在浅水滩产卵，可以用罩网捕捞；到了秋冬天，嘉鱼深藏于岩穴或深水中，比较难捕捞。这与古书中记载的嘉鱼的习性可以对应得上。所以，大致可以确定， 嘉鱼即今卷口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