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过,初夏已至,我一如既往的在电脑城上着我的班。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得空去一趟厕所。门外的小巷子里停满了不少私家车,一群小孩子们围着一辆车蹲成一个半圆,车底下传来猫的叫声,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但人有三急这件事比较要紧。
从厕所回来,孩子们仍未散去。我看到两只身长大约不到20厘米的小猫,有人想要养猫吗?当然有,哪有猫?这是我的老板,我带着他来到侧门外的小车旁。这时从另一边也走来了一个看起来也像是某家店的老板的中年男。孩子们看到有好几个大人靠了过来,本能的散去了。
可是这时我在车下只看到了一只小猫,已经有人抱走了一只吗?是啊,我就抱走了一只。男人回答说:刚才这里有三只,我抱走了一只,这里看到有一只,还有一只呢。我蹲下身去抱起了车底下的那只小猫,递给了我的老板。
正当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车底下还有猫叫声。我侧着身子把头压低往车下看,试图寻找这叫声的来源。老板说后巷有家实惠小餐馆,老板娘需要一只猫去吓吓老鼠,于是他要把猫送过去,先离开了。
我弄清了车底下的猫叫声的来源,它躲在了左前轮的内侧,钻到了轱辘里刹车片的旁边。为了防止接下来可能的一片血肉模糊,我伸手把这小家伙从危险的角落里拉了出来。我把它递给了老板的时候这家伙虽然又小又无知,藏的不是地方,但总体上看起来还算是挺机灵的,大概是只公的。
老板又把猫给小餐馆送了过去,回来后告诉我,经过权威人士鉴定,这只也是母的,这样小餐馆里应该就有两只猫了。我问了老板小餐馆的确切位置,然后抽了个空去看看。它们趴在厨房的地毯上,厨桌的旁边不太碍事的角落里放了一只小碟,里面有一些给它们准备的吃的,扒松的饭粒,吃剩的鱼肉,挑剩的蛋黄。
但它们似乎对这些无动于衷,老板娘说,它们可能还不是很饿,等上一天可能就会开始吃了。我带着怀疑的心情离开了餐馆,回到了店里。坐下不久,我便看见电脑城里的另一位老板娘,抱着一只小猫从店门口经过,这是哪来的?是刚才我给餐馆的小猫们的其中一只吗?我于是跟了过去,看见她把小猫放在了电脑城侧门过道上的垃圾桶边。我一面向前走一面问,这猫是哪来的?她回答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店里的柜子顶上找到的,喵喵喵地乱叫,谁知道它怎么爬上去的。我走过去把它抱起来,它身上的毛发纹路与刚才的两只小猫相同,但颜色更黑一些。这大概是第三只吧。这只小猫用它所有的爪子紧紧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爪子尖深深的钩着布料。我试着挪动它,但不想弄疼它。我决定也把它送到小餐馆。
到了小餐馆,我蹲了下来,一边用左手托着它,一边用右手慢慢的掰开它的小爪子们。终于四只爪子都从我的衣服上被摘了下来,然而我却忘记了它爪子的厉害。于是我左手前臂的内侧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爪痕。我立刻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会儿手臂,清洁工作,这是必要的。这也是一只小母猫,小餐馆老板娘看了以后告诉我说,我洗完手。回来后看见这三只小猫在前厅的柜子里找到一条小缝钻了进去。老板娘的儿子坐在这旁边,他见我来看猫了,于是抓着小猫脖子后面的那一块肉把它们提了出来。
我无法接受这种方式来进行猫咪们的运输工作,原因不详。我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它们三个,然后站起身来,然而它们还是有些怕我。餐馆老板娘的儿子觉得我大概看猫看够了,于是他开始和猫玩了。他脱下了脚上的拖鞋,然后用脚板去蹭猫们。
我再次去了趟洗手间洗了一次手,回到店里想到刚才老板娘的儿子用脚去蹭猫玩的时候,小猫们倒是放松了下来,背也不弓了,尾巴也放下来了,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郁闷。我就这么没有安全感么?然而这并没有妨碍我在闲暇的时候大脑里美妙的白日梦。
我幻想着等它们不再怕我的时候,我买了牛奶带过去,浅浅的倒在碟子里。于是猫们便围了过来,排成一个半圆,用舌头舔着吃掉。吃完了以后它们围着我喵喵喵的叫唤着,我故意不让它们一次就吃个够。不再怕我的猫咪们会围着蹭我。我抚摸它们的时候,它们的背也不会再弓起来,尾巴则是放松的搭在一边。
于是我想起来自己以前写的一首小诗:《一只很小很小的猫》。在我的心里养了一只很小很小的猫,这只猫很小很小,小到只能放在心头的小窝窝上,每天喂一点鱼肉给它吃,每天倒一点牛奶给它喝。可是这只猫太小了,小到只能埋掉它自己的便便,它要如何才能埋掉我?于是我只有将我自己埋葬。
发完神经病后我便去忙工作的事了。到了第二天上午我很忙,等我忙完回来已经是中午,在店里稍坐了一会儿和老板聊天的时候却得知那三只小猫已经失踪了。原来小餐馆里只剩老板娘一个人的时候,她端了一盆水到后巷去倒掉,回来时三只小猫便都没了踪影。
据老板娘说小猫们不太可能是自己跑掉的,可能的便只会是有人早早盯上了它们,趁老板娘不注意便偷了去,或许要卖到宠物市场去换几个钱了。于是三只小母猫们便这样与我分别了。它们彼此之间似乎不久也将不能再见面,它们或许会被分别卖给不同的人家,从此与新的主人们一起生活吧。
大概我所居住的小城市里对猫肉没有什么需求,这是我能为自己想到的唯一的安慰。我能看到的小猫们留下的唯一痕迹,在我左手臂上浅浅的伤口也在一夜之间愈合得几乎已经要找不见了。
为什么我没有选择自己收养其中的一只小猫呢?那只从一开始便与我,与其他的三只分离的小猫,会是一只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