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自《巴音河》2017年第2期散文专号。作者：青石长青，略有修改。

海西最西的泥石

茫崖花土沟的地表泥石，是八百里瀚海中修行的“泥菩萨”，是柴达木“额头”上吉祥的印记，是聚宝盆天赐的“文房四宝”。“苍茫之崖”的泥石，最为典雅精美，镌刻着丝绸之路青海道的尘埃往事，焕发出“一带一路”海西州的文化魅力。

北山、油砂山被称为“山雅丹”——这个“魔鬼的枕头”，环绕着花土沟镇，在我的花土、我的沟里，“泥多佛大”——自然而然形成了圣洁的千佛崖，一整块最美观的丹霞大泥石。传说五百罗汉常聚于此，穿着“油砂露头”的袈裟，念叨西天取经的天涯禅心，保佑丝绸之路的一线生机。

“化作春泥更护花。”花土沟被广袤厚实的泥巴呵护着，垒起一座座古堡和山城，环绕在这片资源丰腴的天之涯海之角。泥香是我的花、我的土沟的本香，泥塑着柴达木精神的筋骨，玉化着豪迈的肌理，包浆着苍美的容颜……侏罗纪以来，柴达木的泥沙经过亿年怀胎，终于破茧成石，石化成玉，这是烧制聚宝盆的一方好泥。“花泥”是天工开物捏出的泥塑，记载着沧海桑田的年轮纹路，是柴达木盆地演变史上，象形会意的“甲骨文”和“旧石器”。

长出“土花”的泥石，古朴素雅神秘，代表了大美至简，拥有它们，拥有青海的厚实。泥石体现了柴达木人扎实苦干的精神，砥砺奋进的脚步，务实诚信的品德，包容坚韧的风貌。拥有它们，心神更加和谐宁静，心情更加淡定从容，焕发出不忘初心和只争朝夕的活力。

柴达木泥石近年在八百里瀚海戈壁被陆续发现，尤其是茫崖花土沟的“泥”最为齐全、精美和细润，有的甚至是奇货可居的新品种。海西最西的泥石主要集中在大风山、南翼山、黄风山等出产油气的地方，两种资源生生相依，地表泥石是证明地下有油的试金石。我行走在茫崖的荒野上，发现多种泥质奇石：泥石玉、古陶泥、白泥、钢板泥、风凌泥等，还有多种“好泥”雪藏在瀚海深处，等待着有缘人前来相会。

泥石玉分散在玛瑙滩，玉化的极其稀少，色彩以“漆黑、烟灰、土黄、淡绿”为主，有的是图纹并茂的彩泥，这样的泥石尤为珍贵。泥石玉讲究造型洒脱、包浆浓厚、精光内敛，代表着海西州走向“自信州”的宏图：透明、成熟、沉稳、坚实、大气。

古陶泥似荒凉的古堡型雅丹残留的陶片，这片状的“甲骨文”以纹路奇异莫测见长，其形态古拙质朴，包浆厚重凝神。“青海青、黄河黄”的古陶泥，有黄泥巴的底色，如行草书法的风凌纹，再加上天青色的釉彩——处处浓缩的青藏高原风光，展现在世人的眼前，好似在飞机上俯瞰海西的荒漠戈壁，点缀着一片片神奇的绿洲。

茫崖泥石纯朴、天然、富腴、神秘、大器，体现了大美青海的精髓所在。

它一经面世，就被广大石友所挚爱，不远千里来到苍茫之崖的人，都想捎带几块。它代表着青海人硬朗的骨气和上进的志向，不管离开青海有多远，带着苍茫之崖的“润土”，艰苦跋涉，“泥（你）行天下”，始终难忘“辽阔的戈壁望不到边，云彩里悬挂着昆仑山”的茫崖，始终能闻到大美青海的泥香。

来自苍茫之崖的泥石，体现青藏高原之基，是大美青海的底色，静谧在人与自然最和谐的青藏。它代表厚实的人品，扎根最基层的品德，看到它铮铮青铜的面容，纤纤青花瓷的身姿，就会扎西得勒吉祥如意！

花土沟的“宝石光”

茫崖，蒙古族“额头”的意思。在“苍茫之崖”这个柴达木饱满的额头上，装饰着一种日月星辰般璀璨的宝玉石——戈壁水晶，有的认为疑似地表托帕石，散发着宝石的光芒，成为丝绸南路青海道寻佛问禅的“魔方”。

戈壁水晶是茫崖花土沟最美丽的“花”，它像“镶着银边的尕斯湖呵，湖水里映照着宝蓝的天”。这种产自八百里瀚海的雅丹宝玉奇石，天生有少女般的娇羞，海市蜃楼梦幻般的色彩，让人寤寐思服过目难忘，仿佛看见了柴达木盆地亘古弥久、神秘妖娆的昨夜星辰，展现了海西州“一带一路”腾飞的前程。

这种稀少的“宝石光”，出自老茫崖黄风山构造带，处在最为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心，四季都在经受高温、低度、狂风的考验。它如凤凰涅槃烈火重生，磨砺出品质高端的秉性，尽显旭日阳刚、阴柔含蓄、风凌沧桑之美，是赞颂柴达木结晶的字眼、玉髓的诗歌、玛瑙的词曲，是装饰聚宝盆最美丽的宝石。

花土沟的“宝石光”，吸引了眼神的最大张力，成为人人喜爱的吉祥饰物。“日暮苍山远”，在通往苍茫之崖的天路上，好似瀚海明月、昆仑夕阳，给辽阔邈远的花土沟，增加了一份如花似玉的魅力。

风砺雅丹

茫崖花土沟深处西部之西，南望横空出世莽昆仑和明镜般的尕斯库勒湖，大漠戈壁是主色调，是新疆冷空气进入青藏高原的通道。在类似月球和火星最为严酷的环境中，大漠奇石形成了独特的品形，如千姿百态的雅丹或丹霞地貌。

很早以前就听说，在花土沟捡拾大漠奇石的故事。1990年代，我们还年少无知，对大自然不冷不热，一个上海老头已在茫崖广袤的旷野上寻觅。在红柳泉打井的石油工人酒醒梦断，时常发现这个疯老头，在井队旁翻翻这块，挑挑那块，喜形于色，搬运上车。问了才知道，傻老头靠戈壁上无人问津的“烂石头”，发了财呢！多年前，大港油田的人在工程结束后，有心者竟运走了三集装箱茫崖奇石。听到这么多“石头记”的传奇，我萌动的心早已飞向了亘古大地，成了驴族和黄羊族。

坚持几年户外运动，收获渐丰，风砺石成了我房间的主色调。浓缩的“茫崖雅丹”搬进了书房，不用出门，北山、英雄岭、昆北、英东，一一呈现眼前。在红柳泉捡拾时，收获了玛瑙化的风砺石，七个泉的玛瑙原石也让人刮目相看。尤其南翼山雅丹地貌边缘玉化、玛瑙化的风砺石，可谓茫崖奇石之经典，“色、釉、型、质”别开新境。茫崖风砺石资源稀少，如果能收藏到几块精美奇石，一生充实着幸福和安逸感。

茫崖风砺石小品居多，虽然玲珑小巧，却也能显大型、大势、大气，是浓缩的大漠雅丹、巍峨的山川、辽阔的高原和大漠绿州。风砺石浑然天成，与苍茫之崖的自然特征异曲同工，带走一块，好似携有一幅柴达木沙画，是安居乐业的镇宅之宝。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多种大漠奇石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生活空间。繁忙的工作之余，品茗、赏石、看书，成了最大的乐趣。十年来，我捡拾了风砺石、泥石、戈壁彩玉，这是花土沟三大石种，单调的心田开出了五颜六色的“石花”，身心如“石肤、石品”，与茫崖广袤的天地相连在一起。

雅丹地貌环绕在花土沟镇东北，抬头就能望见那连绵、简朴、坚硬的脊梁，是激励我攻坚克难的动力。风砺石张扬着雅丹豪放的气质，流淌着细腻的情感，盈满了茫崖人有血肉、有灵魂的传奇故事，是寂寞的歌、无言的诗，看在眼里、装在心里很“石在”。对风砺石塬梁峁川的身姿、遒劲稳健的气质，赞美之词难于言表，只能说我们奉献在柴达木，如一个个昂首挺胸、大美不言的茫崖顽石——都是“风砺雅丹”啊！

“青瓷”畅想

“青海青，黄河黄”，是古来西海最醉人的诗情画意。青海像古香古色的青花瓷，保持着纯朴典雅的自然之美。“青海青”是瓷器的釉彩，“黄河黄”是其底色，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描画出“大美青海”。

最能代表大美青海的颜色，应该是天青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海天一色。成为开拓柴达木的西部人，总想找到亘古以来的永恒之色，在心房画室里珍藏，不管调走还是退休到天南海北，博古架始终放有醉美青海的底色，思念的天路才会清静平淡，因为热爱青海的情感，植入了一生建设“青海青”的基因。

寻寻觅觅，在茫崖生活了多年，想不到天青色画出的“青花瓷”，就藏在茫茫八百里瀚海之中。敦煌至茫崖公路黄瓜梁一带，有一座天青石矿，传说里面有像蓝天和青草色的“青瓷”戈壁奇石。梦中心里不知下了多少次相思烟雨，辗转来到了南望昆仑，北眺祁连的雅丹地貌区。经过多次探索，在大风山月球般寂寥的沙梁上，苦苦寻觅，终于发现了“青瓷”泥石精品，天青色等烟雨，这次终于找到了你——青花瓷模样的聚宝盆。

用矿泉水浇个透，糊有沙子干渴了千万年的石头，如痴如醉喝个够，泥面上美丽的天青釉彩刹那闪现在眼前：造型挺拔大器，形如百战不归的将士；线条飘逸梦幻，神似天工开物，展开一幅幅隐约空灵的山水画：大器天成的镂空，朴素淡雅的身形，斑驳流年的青衣，玲珑高远的意境，大漠戈壁中呈现出了江南水乡，和青海绿水青山、“一江春色向东流”的美锦。

好石难觅，一天下来只找到几块如意的“青海青”，澎湃的心一直在下着烟雨，像喝醉了青稞酒一样兴奋。“青瓷”是茫崖特有的一种泥石，主要成分是天青石矿：大部造型以黄河为底色，衬托少许青绿斑纹，如同青海的地貌，广袤的戈壁荒漠点缀着绿洲、草原和青山绿水的牧耕福地；“青瓷”多数呈块状峻峭挺拔的山型，山谷间被大自然这个最大的画家，素描淡写杨柳青青几笔，呈现暗香浮动的缥缈神秘，“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梦幻层次，是一幅幅形意完美的山水国画；“青瓷”是大漠孤烟镂刻的粗放岩画，是蔚蓝的天轻吻石上的印痕，极飘逸的形影不离，颠倒瀚海岁月千万年，使水泥般死气沉沉的石头，有了圣洁的灵气和开光的吉祥。一块块远离红尘凡间的山水意境，养心修性的好石，就这样藏在瀚海浪涛之中，翻起一首首忆江南的婉约词，以及豪迈的新边塞诗。

最远不过晚霞，海市蜃楼里的火烧云，在柴达木苍穹中燃烧千万年，终于烧成了青海特有的青花瓷。一块块大器天成的釉瓷，远古的火山是工匠，狂野的西北风和沙尘暴是雕刻师，制作来自天籁的泥塑作品。“青海青”整体有丰富的造型：看起来山外有山，活灵活现逼真的人物和动物……立体感强的造型，环绕丰富的线条和斑点，构成一幅幅层林尽染的泼墨写生风景，使形似和神似相得益彰。

质朴多姿的“青瓷”，表面有一层被风沙打磨抛光后包浆形成的釉，非常干净，喝够烟雨后，手多摸几下就会起油性，就是一件“如传世的青花瓷”精品了。天青釉面有像沙丘上的蛇型条状纹片，再加上岁月沧桑的烙印，摸起来有商周春秋时代青铜的凝重。敲起来铮铮有声，如同战国编钟的乐音，婉约能听见边塞诗歌、羌笛和胡笳的音符。茫崖特有的泥石，外表厚重端庄，质朴内敛，雍容大气，集形象石、山水石、图案石、风砺石之大美。因富含锶元素，与地下的盐碱卤水湿气发生化学反应，体表漆化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青釉，加上丰富多彩的造型，看上去就是一件件大美不言、自然天成的、有益健康的青花陶瓷。

“花若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富有魅力的茫崖奇石，迄今没有石破天惊，但它是是羽化的青鸟，总要飞高飞远，且待他日“处处闻啼鸟”。